車到山前必有路。

既然已經這樣了, 那就走吧！

姐妹倆一前一後，很快就到了陳家村。

時間還早, 陳家人正在吃早飯, 瞧著姐妹倆進屋, 前面的陳麗紅紅腫著眼睛滿身狼狽，後面的陳麗雲則一邊臉頰腫的很高, 明顯被人打了的模樣。迎出來的陳大嫂笑到一半及時收了回去，語氣一變, 一副母雞護小雞的口氣道：“怎麽回事！麗紅，麗雲，你們這是叫誰欺負了？”

陳麗紅沒回應，越過她進了屋。

“大嫂。”陳麗雲叫了聲她。

陳大嫂一把抓住陳麗雲：“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
陳麗雲朝屋裏看了眼, 道：“等會再跟你說吧，咱們先進去。”她還不知道陳麗紅要說什麽呢，不過她卻莫名有種感覺，好像陳麗紅並沒有很怪她，即便打了她一巴掌。

屋裏陳爸和陳大哥看著陳麗紅都很驚訝, 兩人放下碗，異口同聲問：“怎麽了？”後面陳麗雲進了屋，一看見陳麗雲的臉, 陳大哥騰一下站了起來，“小雲，是齊家人又去你那鬧了？”

陳麗雲還沒來得及開口，陳麗紅已經道：“不是, 小雲的臉是我打的。”她語氣平靜的說著，也沒解釋，跟著下一句就是：“爸，大哥，我回來是因為我想跟方大海離婚，你們幫我走一趟。”這年頭，離婚沒有娘家做後盾，總歸要多受些委屈的。

“離婚？”陳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陳大哥也道：“小紅，你鬧什麽呢？小雲那邊的情況是不得不離婚，你跟方大海好好的，你湊什麽熱鬧的？”

陳大嫂也很驚訝：“麗紅，方家給你罪受了？你別急，有什麽事慢慢說，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，也要為磊磊和靜靜考慮啊！”

方家，呵，要是只給她罪受敢情好了！

陳麗紅不想說太多，不是為了方大海，也不是為了陳麗雲，而是那事兒她覺得說出來臟了自己的嘴，也臟了兩孩子，怎麽有那樣一個爸的！

她只道：“磊磊是男孩子，方家肯定是要的，但靜靜，爸，你和大哥去幫我說，離婚了方家的一針一線我都不要，我就要帶走靜靜。”

陳大哥看了眼陳爸，重新坐了回去，又指著一邊小凳子：“你過來坐，到底怎麽回事，你跟我們說清楚。沒個能說服我的理由，別跟我提離婚。”

陳爸也道：“你別胡鬧！一個離婚兩個也離婚，人家還以為我們陳家女兒是怎麽了，不考慮別的你也考慮考慮你兩個侄兒，以後他們長大說媳婦，人家一看我們陳家出了兩個離婚的女兒，誰家還敢把閨女嫁過來？”

陳麗雲沒想到陳麗紅回娘家居然是說離婚的，她驚訝之餘，卻也覺得這對陳麗紅來說是最好的解決辦法，方大海那樣的男人，跟他過實在是委屈陳麗紅了。因此她道：“爸，你別這樣說，兩個侄兒好好讀書以後考上大學，那都是要留在城裏娶城裏媳婦的，哪裏用得著回來娶。我離婚是有原因的，我姐自然也不會有好日子不過瞎鬧，她自然也有原因，你跟大哥就幫她出次頭吧！”

“你閉嘴！”陳爸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。

陳大哥沒說話，但看著陳麗紅目光卻很堅定，那是一定要個說法的。

陳麗紅猶豫了下，到底是沒說，反倒是臉上露出了濃重的不滿，冷哼道：“爸，大哥，你們一向就偏疼小雲，沒想到都這會了，還是這樣。小雲離婚你們就幫著出頭，我離婚就左也不行右也不行，既然這樣，那我也不求你們了，我自己回去說。要是要不到靜靜，大不了我一根繩吊死自己！”

“混賬！”陳麗紅說完話本是要起身的，結果陳爸一拍桌子一喝罵，楞是把她又嚇坐回去了。就聽陳爸繼續道：“我看你日子是過回頭了，說的那還能叫人話嗎？你是我閨女，你說離婚就離婚，我問個原因還有錯了？你們一個個長大了翅膀都硬了是吧，我這當爸的要不是為你們好，你們都死了又幹我什麽事呢？”

陳大哥也沈了臉：“小紅，你講話也過過腦子，不能叫我們什麽都不知道稀裏糊塗的支持你離婚吧？你以為離婚是什麽大好事，你以為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容易啊？”

只要這女人能幹，帶著孩子還真就沒什麽不容易的，努力賺錢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，還不用伺候男人伺候公婆，打理婆家那一堆子事了。

陳麗紅心裏這麽想，但並沒說出來，她也退了一步，道：“方大海不是玩意，去年就打了我一回不說，昨晚上莫名其妙的喝了酒回來又沖我動手。而且他這人真的不行，成日裏說我們陳家這不好那不好，小雲做生意賺了錢，我已經得了天大的好處了他還不滿足，就是現在點心生意我叫大嫂一起幹，他那邊還不高興為什麽不叫他妹妹呢，這種人我跟他真的沒法子過了！”

陳大嫂一聽這麽說，臉就拉下去了，家裏又不是那有錢的，還上有老下有小的，誰不想多賺點錢啊？再說，她這去幫著做生意是得小姑子照顧，方大海他算哪根蔥，他有什麽不高興的資格？

她冷哼一聲，道：“這方大海是怎麽回事，你給他們方家生兒育女，孝順公婆，地裏的活你幹，家裏的活你也沒落下，這還跟麗雲一起做生意貼補家用，他憑什麽無緣無故打你，他有病吧！”

“行了！你少說兩句！”陳大哥瞪了她一眼，這不知道勸還火上澆油了，說了回陳大嫂，他皺眉看向陳麗紅，“真無緣無故就打你了？”

要是沒有方靜說的方大海錯認陳麗雲是她的事，陳麗紅多少還會有點心虛，畢竟昨晚上她對方大海說的話也挺難聽的。可有了錯認一事，知道了方大海是什麽德行，又是打什麽主意沒得著好的情況下，陳麗紅是半點心虛都沒有了，她根本就沒有錯，有錯的就是方大海！

她知道，要是沒有真的說得過去的理由，娘家這裏怕是說不動的，因此咬了咬牙，就道：“的確不是無緣無故打我，只不過被打並不是我有錯，而是他這個畜生看上了村裏一個離了婚的女人，跟人示好沒得著回應，心裏火回來就遷怒我了！”

“居然有這事？！”陳大哥氣得站了起來。

是，如果只是挨打，在兩邊都有錯的情況下，陳大哥並不覺得這是大問題。畢竟鄉下人家，夫妻間打架的事多著呢，可要是因為在外看上了女人，不僅不覺得羞愧回來還打媳婦，這就欺人太甚了！

陳麗紅道：“千真萬確！小雲也知道。”

陳大哥就看向陳麗雲。

陳麗雲點頭。

她不明白陳麗紅為什麽瞞了一半真相，但既然沒提起她，那就肯定有不提的理由。

陳爸這時候才說話：“那女人是誰？你有沒有打聽，是不是那女人先勾搭方大海的？”

這種事的確挺嚴重的，陳大嫂雖然有些氣方大海了，但也不想看到陳麗紅就這麽破了家，因此也附和道：“是啊，別是那女人沒了男人，自己不檢點找上方大海的。”

陳麗紅笑了。

她突然有些慶幸，這件事裏的另一個主人翁是她妹妹陳麗雲，因為她了解陳麗雲，知道她就不是那樣的人！要不然，換了別的女人，她還真以為方大海是無辜的，是被別有用心的女人勾引了呢。

她冷冷道：“我跟他結婚這麽多年，他什麽人我還能看不清嗎？我可沒冤枉他，人家那女人雖然離了婚，可是人長得漂亮，手裏也有錢，更是有不知多少人搶著想娶，她就是沒長眼，也看不上方大海那樣的畜生！”話落她轉頭，一面往外走一面道：“反正我要離婚，你們幫不幫我，我都要離！”

話說到這個地步了，方大海又的確做了畜生行為，陳大哥和陳爸都不是那狠心的，自然飯也不吃跟著一起往外走了。陳大嫂交代了兩個兒子，也跟在陳麗雲身後追上了，這種事兒有男人不行，女人也得在場，要不然保不準自家男人要吃虧的。

陳麗紅走在最前面，但身後的腳步聲有多少人她是能聽出來的，一面走她一面擦了下眼淚，笑了。對，離婚怕什麽，小雲養三個孩子都可以，她養一個有什麽不可以的。

今兒個能是小雲，明兒個方大海就能找別人，有他那樣的爸，對靜靜可不是好事。就是對磊磊，那也同樣沒好處。但沒辦法，靜靜她能要走，磊磊卻肯定是不行的，好在他是男孩子，方大海和公婆都偏疼他，家裏家外的活都不叫他幹，沒了媽也沒人給他罪受。要是方大海再重娶，那更好，到那時她多賺些錢，多補貼些磊磊，不信不能把他爭取過來，左右再幾年他就初中了。

方家方磊和方靜這會子也都起床了，只陳麗紅不在家，又是冷鍋冷竈的沒做早飯，一大早的方磊也沒去奶奶家那邊要飯吃，而是去了屋裏找方大海要錢了：“爸，我媽不知道去哪了，沒做早飯，你給我兩塊錢唄，我和靜靜去買包方便面吃。”

方大海被吵醒，頭也疼身上也疼，又聽了這話，頓時沒好氣道：“吃什麽吃！去找你媽，叫她做飯，一天天的做個飯都不能了！”

方靜站在房間門口，小聲道：“媽不在家。”

方大海不耐煩：“那就你去做！這麽大姑娘了，做個早飯都不行嗎？”

“爸！”早飯有什麽好吃的，方磊不幹，拽著方大海搖，“我要吃方便面！都馬上八點了，做飯來不及了，你就給我錢買方便面吧！”

方大海煩死了，終於起身下床，剛摸了衣服兜，院子裏就響起了腳步聲，緊跟著陳大哥的聲音也響起了：“方大海，你給我出來！”

“大舅？”方磊詫異，“大舅怎麽來了？”

方靜快速跑去門口，又很快轉回來：“外公也來了。還有大舅媽和四姨。”

方大海手有些抖，怎麽了這事？昨晚的事情露餡了？不能吧，陳麗紅不知道，陳麗雲那女人，他就不信她不要臉了，這種事鬧出來丟人的可不止他一個，陳麗雲不僅更沒臉，還影響姐妹感情呢！

這麽想著，他就淡定了。

快速穿好衣服，甚至臉上還擠了點笑出來，只是走到外面還沒來得及說話，陳麗紅已經一步當前走到他面前，張嘴就是：“方大海，我要跟你離婚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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